瑜伽行派的「無我」教義,建立在「唯識(Vijñapti-mātra)」 的基礎之上。彼謂:一切生命體和無生物,都只是心識之所化現。 唯心(citta-mātra)才是一切事物最底層的真實存在。由心識化現而出的事物固然並不實存,但化現事物的心識本身卻真實不虛。
世親在《唯識二十論》中明確指出:「法無我」義,須於「妄計我(kalpitātman遍計所執我)」的範疇之中理解,而不可就諸佛「不可說我(anabhilāpyātman)」的角度切入,從而撥無實存之法。論云:「然達愚夫遍計所執自性差別諸法無我,如是乃名入『法無我』; 非諸佛境離言法性亦都無故,名『法無我』」。比對梵文本,「遍計所執自性」,梵文作「妄計我(kalpitātman)」;「離言法性」云者,梵文本則作「不可說我(anabhilāpyātman)」。
據此,「我」 分作二類:被構想或化現而出的「我」是「妄計我」;而離於「妄計我」的真心則為「不可說我」。前者作為被妄想而出的不實之我, 固然須予以否定;後者作為完美而真實之我,其實存性卻務須予以認可。如果這作為真我的清淨真心被否定,那麼所賴以支持一切存 有的本體亦將就此崩解,而森然羅列的一切現象也會隨而消失。是以,瑜伽行派或唯心論者一方面否定「妄計我」以指出去妄顯真的修行之道;另一方面則建立真實的「不可說我」以免於落入虛無主義的危機。
「不可說我(anabhilāpyātman)」是諸佛所證的境界,同時也是「圓成實性(pariniṣpanna-svabhāva)」 與究竟清淨「阿摩羅識(amala-vijñāna)」的同義語。因此,在瑜伽行派的理論系統之中,「無我」論必須在「妄計我」而非「不可說我」的範疇之中被理解。「妄計我」是被想像或構思而出的不實存物也就是阿賴耶意識乃為『假我』,「不可說我(anabhilāpyātman)」即「阿摩羅識(amala-vijñāna)」也就是「真識」以及「佛識」乃為『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