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三昧大教王經》中「女性法身之大日如來」名為「金剛界主宰(Vajra-dhātv-īśvarī)」,她能生諸佛菩薩而名「諸佛菩薩母」,如《一切秘密最上名義大教王儀軌》記載她能生一切諸佛生而名「金剛界佛母(Vajra-dhātv-īśvarī)」,她的梵名「Vajra-dhātv-īśvarī」中的「Vajra-dhātv」是金剛界的意思,「īśvarī」是「女主宰、自在母」的意思而為「主宰一切」以及「產生一切」的大女尊,在西藏密續的漢譯則將她譯名為「金剛界自在女/金剛界自在佛母/金剛法界自在佛母」,她為作為男性尊的「大日如來」一切能力的來源,即「Śakti(性力)」。此外作為生出如來部世界的佛母,她也被稱為「金剛根本波羅蜜(vajra mūla pāramitā)」,乃生出四部世界的四波羅蜜之母。此外在藏密的《大手印明點續》中,「金剛界自在母」即為女性具一切安樂的蓮華胎藏;又於諸有情的身體曼荼羅中,其身脈中的左脈(女脈),稱為「金剛界自在母脈」,代表「性力(Śakti)」也就是證悟空性(śūnyatā)的智慧,即「般若波羅蜜多(Prajñāpāramitā)」,在印度教中也有將左脈以「Maheśvarī(大自在天女,即雪山神女)」作為代表。
以下文章為了方便,我統一以「金剛界佛母」來作為「Vajra-dhātv-īśvarī」的漢譯之譯名。
在金剛頂瑜伽密教中女尊代表「智慧」,「金剛界佛母(Vajra-dhātv-īśvarī)」即為「法界體性智(dharma-dhātu-svabhāva-jñāna)」,法界體性智含攝四智:『金剛部的「大圓鏡智」;寶部的「平等性智」;蓮華部的「妙觀察智」;羯磨部的「成所作智」』,又《祕藏記》云「無盡之諸法,稱為法界;諸法之所依,稱為體;法然不壞,稱為性;能決斷分明無盡諸法之智,稱為法界體性智」,
所謂「法界體性」即「一切法不變的真實本體」,佛教將萬有成立的要素稱之為「dharma(法)」,萬有則稱為「sarva-dharma(一切法)」,所謂「dharma(法)」即具有一定的特質,且據此能令認識生起的,即名之為「dharma(法)」,換言之,所謂的「dharma(法)」,是指具有一定的特質以及能產生認識的,如是,對於萬有成立的要素「dharma(法)」,其理解為「萬有的組織與活動經過分析與解剖之後,所得的一定的特質以及據此而得以認識的」而宇宙萬有成立之要素而真實不變的本體就是『真如』。
真如的梵語為「tathatā」意謂「法界一切事物現象之所以如此的本性乃至背後主宰的原理,即一切法的真理」,「法界體性智」就是如實了知此本性乃至原理的智慧,一切如來依「法界體性智」而成如來,所以「金剛界佛母(Vajra-dhātv-īśvarī)」為一切如來之生母,又『能證』為智(即法界體性智),『所』證為理(即法界體性也就是真如),能所具泯,智理一如,「金剛界佛母(Vajra-dhātv-īśvarī)」即為「法界體性」也就是「真如(tathatā)」。
日本密教立「六大(ṣaḍ-Mahābhūtā)」為「法界體性」,「現實世界之六大」即為「真實界之六大」,六大即為『真如(tathatā)』,所謂六大(ṣaḍ-Mahābhūtā)為地、水、火、風、空、識,此六大為構成宇宙的六大要素,前五大指宇宙物質的構成要素,識大則是精神要素。
如前述六大(地、水、火、風、空)之前五大屬於『物理』,識大屬於『心理』,由於古代並無真正的物理學乃至神經科學、心理學,因此藉由印度勝論派、正理派、瑜伽之學說來闡釋法界體性,如今已是科學昌明的時代,如今科技大國日本的密教亦是主張密教行者應以現代物理學、醫學來理解法界體性,與時俱進,而不至於淪落到如顯教還在抱持著錯誤和反智的佛教宇宙觀。
以下略提六大與其相應的現代科學:
- 地
在《金剛頂經》系統中地大與南方寶部相應,顏色為黃色,《大日經》系統又稱地大為地輪,輪即曼荼羅的意思,故又稱地壇,形色為黃色方形,種子為一切本初的『「(a) 」字本不生』,法性為『堅固』而又稱『金剛輪』,業用為『持』,即一切物質現象之所以能"保持"發生,就是因為有一堅固的根本,依我在物理系所學到的就是不可分割『基本粒子(elementary particle)』,這就是『地大之理』。
- 水
在《金剛頂經》系統中水大與東方金剛部相應,顏色為藍色,《大日經》系統又稱水大為水輪,輪即曼荼羅的意思,故又稱水壇,形色為白色乳球形,種子為一切法真言之『(Va)字離言說』,法性為『濕潤』,業用為『攝』,即基本粒子構成原子,原子構成分子,分子構成一切巨觀物質,生物乃至星球、銀河系等等,皆為『攝』之作用,依我在物理系所學到的宇宙基本相互作用力(fundamental interaction),這就是『水大之理』。
- 火
在《金剛頂經》系統中火大與西方蓮華部相應,顏色為紅色,《大日經》系統又稱火大為火輪,輪即曼荼羅的意思,故又稱火壇,形色為紅色三角形,種子為一切法字自性之『(Ra)字無塵垢』,法性為『煖熱』,業用『成熟(pakti)』,即令生物發育成熟所需之能量,擴大到指涉一切物質現象達到結果所需乃或放出乃至轉換之各種「能量(Energy)」,這就是『火大之理』。
- 風
在《金剛頂經》系統中風大與北方羯摩部相應,顏色為綠色,《大日經》系統又稱風大為風輪,輪即曼荼羅的意思,故又稱風壇,形色為黑色弓形,種子為一切法自由之『(Ha)字離因緣』,法性為『運動』,業用為『變化、位移(Vyūhana)』,即令一切物質移動、轉動的動量(momentum)、角動量(Angular Momentum),同時也對應具有波力二象性的物質波之波長而具有運動之不確定,這就是『風大之理』。
- 空
在《金剛頂經》系統中火大與中央方如來部相應,顏色為白色,《大日經》系統又稱空大為空輪,輪即曼荼羅的意思,故又稱空壇,形色為藍色團形,種子為一切法之『(kha) 字等虛空』,法性為『無礙』,業用為『不障而容納一切』,即容納萬有的宇宙空間,由於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時間與空間是一體而為『時空(spacetime)』,這就是『空大之理』。
- 識
《大日經》云「我即同心位,一切處自在,普遍於種種,有情及非情。(A)字第一命,(VA)字名為水,(Ra)字名為火,(ha)字名為風,(kha)字名為空」。我即同心位也就是如實之自心而得一切智智即為「我覺」而配屬『識大(vijñāna-dhātu)』,因位名識,果位名智,智即「覺(Bodhi)」,而以《理趣經》之一切金剛三摩耶心(Hūṃ)為識大之種子字,『(Hūṃ)字了別一切法』,以物理學而言就是觀察宇宙森羅萬象之「觀察者(Observer)」。『識大』的法性為『了知』,業用為『決斷』,要了解人類心智,則現代科學以腦神經學和心理學著手。
六大不僅是宇宙要素的組合而是宇宙萬有的六個面向,如日本密教祖師弘法大師(空海大師)所開示「六大無礙常瑜伽」,揭露:宇宙萬有可以根據六種現象特性,以六個面向加以觀察說明得到理解,一切現象是六大相融合和、混然一體而成的現象,而不是機械式的拆解組合。「六大(ṣaḍ-Mahābhūtā)」是通遍宇宙萬有的特性,是一切法(sarva-dharma)的本質、本體,所以在密教稱作六大法界體性,這即是說明「金剛界佛母(Vajra-dhātv-īśvarī)」乃作為體現宇宙真理、顯現為宇宙真理的佛母,她的存在就是「六大(ṣaḍ-Mahābhūtā)」,六大作為宇宙的本體,就等於她的身體。金剛界佛母之法身既是六大,那麼宇宙萬有,雖則森羅萬象,各有不同,但不外是依六大而身,法身是六大,萬有是六大,彼此相同而為「常住不變,同住實際」。並且六大之間無障無礙,所以萬有之間,其實也都是相涉相入,不分彼此。人體所成之小宇宙也好,萬有所成之大宇宙也罷,都同樣出於六大,金剛界佛母身為「女性如來」,在本質上來說,女性眾生就是女佛,女佛就是女性眾生,因此密教中女人不須轉男身而直接以父母所生之女身即身成佛,顯男女兩性平等之理。
如上圖,在印度北部喀什米爾地區拉達克的Alchi法輪寺的壁畫全為女性之「金剛秘密曼荼羅」的中尊為四面豐乳的一切智・女性大日如來即「金剛界佛母(Vajra-dhātv-īśvarī)」,她的四面代表「四部四智」匯集成「法界體性智(藏密稱一切智)」。金剛界佛母手結智拳印,右手表如來界,左手表眾生界,此印即顯示眾生如來不二、迷悟一體之妙理。金剛界佛母膚色為白色為一切色之原色,雙乳渾圓彰顯女性之德,以法乳哺育眾生,坐代表萬壽之王的獅子座彰顯她為一切法界之女王。「金剛界佛母(Vajra-dhātv-īśvarī)」真言:「oṃ vajradhātviśvari hūṃ vajriṇi」,種子字為「(vaṃ)」乃「一切法自性言說不可得的實相般若波羅蜜多之理」,所謂言說不可得即『離言說』而為『真實之言「Mantra」』,也就是真言密教所開顯得的法界體性之真理,能證此「法界體性之真理」即為「法界體性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