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母的梵名為「Māmakī」,中文音譯為「忙莽計」、「莽莫鷄」、「莽麼計」、「摩莫枳」、「摩莫稽」、「摩莫鷄」、「麼麼雞」等等,善無畏三藏在《 大日經疏》解釋梵語「Māmakī」而說明:「金剛母所謂忙莽計,忙言母義,莽計亦是多義,即一切金剛之母,諸金剛智慧從此生也」即梵語「Mā」是「母親」的意思,「makī」是「眾多」而指為如眾多金剛(世界微塵諸執金剛),因此「Māmakī」即為一切金剛的母親而意譯為「金剛母」,又「金剛」代表能斷一切煩惱障礙的「智慧」,因此金剛智慧皆是從她所生出,在《菩提場所説一字頂輪王經》中金剛母Māmakī與佛母般若波羅蜜多之身形即為一如不二。額外一提,「Māmakī」的「Māma」在梵文中也是孩子的母親的乳房之稱呼,密教中女性豐滿的雙乳代表滋養慧命的福德與智慧,乳水則代表拔苦的大悲。
金剛母Māmakī是金剛部族之部母,大日經系統三部之一的金剛部、金剛頂瑜伽五部之一的金剛部諸尊乃至「執金剛」、「金剛手夜叉」、「金剛明王」等女皆是她所生出的,更明確的說「金剛(Vajra、Vajrī)」就是從她的「女陰(Bhaga)」所出生,一切如來菩薩之「金剛身」皆是從金剛母Māmakī所出生,因此如《菩提場所説一字頂輪王經》所說明她也是「一切佛菩薩之母」。
日經之金剛母Māmakī在《大日經》所揭示的大悲胎藏生曼荼羅中,她位於大日如來之右方(南方)的「金剛手院(亦名金剛部院)」,《大日經》云:「復次華臺表,大日之右方,能滿一切願,持金剛慧者,鉢孕遇華色,或復如綠寶,首戴眾寶冠,瓔珞莊嚴身,間錯互嚴飾,廣多數無量,左執跋折羅,周環起光焰,金剛藏之右,所謂忙莽雞,亦持堅慧杵,嚴身以瓔珞。」金剛母Māmakī在金剛藏菩薩之右邊,見下圖:
善無畏三藏在《大日經疏》說明金剛母Māmakī持亦持金剛智杵,身上以諸多的瓔珞來莊嚴美飾,她是出生金剛智力三昧,即金剛三昧。《 大日經疏》並無記載金剛母Māmakī的膚色,阿質達霰所翻譯的《大威力烏樞瑟摩明王經》記載金剛母Māmakī之身形為「髮美貌通身靘色」 ,不空三藏所翻譯的《菩提場所説一字頂輪王經》記載金剛母Māmakī之膚色為「淡紫青色」即是「靘色」,同樣以種種瓔珞莊嚴妙女身,坐於蓮花,身儀寂靜,住般若波羅蜜自性,然而手持之物則與《 大日經》之記載迥異而為右手持梵夾,左手結與願印持如意寶珠。
金剛母Māmakī在日本密教現圖大悲胎藏生曼荼羅中,膚色非是靘色而是「白黃色」,左手持金剛杵,右手結與願印,見下圖。這菩提流志所翻譯的《 一字佛頂輪王經》對於之身形描述「左手胸側把金剛杵,右手仰掌屈伸臍下」相同。
《大日經疏》解釋膚色,白色是清淨法界色,黃色是金剛智慧色,因此金剛母Māmakī之白黃色膚是淨法界色與金剛智禮和合,即智境一如之「無垢智(無垢識)」;金剛母Māmakī的青色(藍色)膚則代表她的無垢智身,如虛空不可破壞,一切無有能降伏金剛母之者,金剛母Māmakī即是「金剛般若波羅蜜多」。
在大日經系統金剛母Māmakī代表密教六大之「地大」,「地輪(pruṭhavī-maṇḍala)」即名「因陀羅輪(Indra-maṇḍala)」又名「金剛輪(Vajra-maṇḍala)」,堅固不壞而能持一切法,形狀為方壇,顏色為黃,「地輪(pruṭhavī-maṇḍala)」的種子字為「(a)」即阿字,代表不生不滅金剛不壞的金剛心地。《大日經》所開顯的「地、水、火、風、空」之五輪,依高野山真言宗松長有慶大僧正開示此五輪對應人身的五處,即對應身體的「生殖器、臍、心、眉間、頂」,其中「地輪」對應「生殖器」也就是如「女陰」能孕育、生產,乃大地母神之信仰,又「地輪」的「極黃色」與「增益」相應。
金剛母Māmakī之密號為「堅固金剛」、「秘密金剛」,「秘密」即是「女陰」的意思。種子字為「(triṃ)」,「tri」是真如無垢三昧,「ṃ」是「大空」,金剛智慧由真如無垢三昧所生也。金剛母Māmakī之真言為「Namaḥ samata-vajrāṇāṃ triṭa triṭa jayaṃti svāhā」(皈命普遍諸金剛 真如無垢三昧殺無明住地 生諸金剛 成就)金剛母Māmakī即是生出金剛智慧的真如無垢三昧,她能殺滅眾生的無明愚痴,令眾生得以了達真如。金剛母Māmakī淨除眾生垢障,眾生經由金剛母Māmakī的胎內所出生,即成為戰勝魔障之無敵勝利者,無敵之勝利者即是金剛,所以金剛母Māmakī名為「眾母」,從她所生即成為「不死」,因此又名「甘露生」。
金剛頂瑜伽之金剛母Māmakī
金剛頂瑜伽十八會之第十五會『祕密集會瑜伽』,大日如來於喻師婆伽處之說會(也就是金剛女之女陰所說會),此會相當於宋代施護所譯《一切如來金剛三業最上祕密大教王經》,金剛母Māmakī屬於密教六大中的「水大」,她的膚色則為「藍色」,她的形象可見《一切秘密最上名義大教王儀軌》的記載:「次想成就事業智,是智等於虛空界,虛空金剛中出現,最上妙月曼拏羅, 中想諸佛影像已,次想摩摩枳聖尊,淨目修廣面端嚴,青優鉢羅華色相,身諸相分皆圓滿,虛空幻化最上尊,手持青優鉢羅華,普令三界悉歸命。」金剛母Māmak之膚色為青優鉢羅華色,也就是藍睡蓮色,手持睡蓮,下圖:印度尼西亞東爪哇的Candi Jago,13世紀的金剛母Māmakī佛像,即為《一切秘密最上名義大教王儀軌》所記載的手持睡蓮華之金剛母Māmakī形象。
金剛母Māmakī乃金剛部主阿閦如來的一切能力的來源,即「性力(Śakti)」,梵語「Śakti是能力的意思,阿閦如來有如金剛杵摧碎稠林煩惱之能力即是來自金剛母Māmakī,若無金剛母Māmakī,則阿閦如來僅是「無能為力(Aśkti)」,又阿閦如來的東方佛土妙喜世界(Abhirati),其實就是金剛母Māmakī的胎內世界。金剛母Māmakī的真言為「Oṃ śaṃkare śāntikare ghuṭṭa ghuṭṭani ghaṭaye ghaṭaye ghuṭṭini svāhā」。此外在中國西藏地區的吉如拉康寺的《八千頌般若(Aṣṭasāhasrikā Prajñāpāramitā)》之貝葉經,內繪有五部佛母之金剛母Māmakī,見下圖:
金剛母Māmakī為藍色膚。左手持蓮華,蓮華上有金剛杵,代表她是金剛部之佛母,金剛部主阿閦如來的一切能力的來源,即「性力(Śakti)」。
中國清朝紫禁城的佛堂之一的梵華樓內金剛母Māmakī的唐卡,見下圖:
金剛母Māmakī之膚色同樣為藍色膚,右手掌立金剛杵,左手於胸前結皈依印。
金剛頂瑜伽的金剛部母金剛波羅蜜
在金剛頂瑜伽十八會之初會『一切如來真實大乘現證大教王』,即不空三藏所譯的《金剛頂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大教王經》以及施護所譯的《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三昧大教王經》所揭示的「金剛界曼荼羅」中,金剛部之部母為「金剛波羅蜜(Vajrapāramitā)」,亦名薩埵金剛女(Sattva-vajrī),她代表「大圓鏡智」,「大圓鏡智」亦名「金剛智」,《金剛頂義訣》云金剛三昧耶智,《理趣經釋 》解釋「三昧耶智」的三昧耶(samaya)為「本誓」、「時」、「期契」的意思,同時也是「曼茶羅」之異名。「金剛」代表菩提心,《金剛頂經 》即說明金剛波羅蜜(薩埵金剛女)代表「一切如來之智三昧耶」,也就是「菩提心」,而偈云:「奇哉一切佛,薩埵金剛堅 ,由堅無身故,獲得金剛身。(奇妙的一切如來,菩提心是堅固;因為堅固性本來非凡身,所以獲得金剛不壞身)」。三密無邊際,本來具足無所缺,名大圓,實智照顯一切諸法,萬像顯現於鏡,故稱大圓鏡智。此智能淨無始無明微細煩惱,如金剛杵具有摧破四魔的功用,又名「金剛智」,即《理趣經》所云「一切法平等最勝出生般若理趣。所謂慾無戲論性故,瞋無戲論性;瞋無戲論性故,癡無戲論性;癡無戲論性故,一切法無戲論性;一切法無戲論性故,應知般若波羅蜜多無戲論性」。
身為金剛部之部母「金剛波羅蜜(Vajrapāramitā)」生出阿閦如來乃至四親近菩薩「金剛薩埵」、「金剛王」、「金剛愛」、「金剛喜」等之「金剛部族」,金剛部世界就是由「金剛波羅蜜(Vajrapāramitā)」所生出,,依《金剛頂經 》之說明這就是出生「一切如來之大三昧耶」,這是菩提心之用。亦即發現大菩提心,菩提心能將人鉤召至如來界,行愛染之教化,給予大歡喜,她生出阿閦如來和四親近菩薩即金剛薩埵、金剛王、金剛愛、金剛喜,這是將菩提心生為四種,她所出生的金剛部世界即為菩提心。
真言密教之栂尾祥雲大僧正於《密教思想與生活》開示:『東方表徵永遠不滅之金剛部族世界。表示所有一切, 時時刻刻地活現於永遠,這即所謂金剛部。 所體驗之智慧即大圓鏡智,依此大圓鏡般明朗的悟之智慧, 始能體驗永遠不滅之如實的活現。 此妙喜金剛部世界之主,名阿閦(Akshobhya)如來,即無動(Akshobhya)如來。 表示於對立觀念中不被一切煩惱、不安所轉動,不斷地活現於永遠無限者。 所以此如來基於對立觀念上之死魔或煩惱魔的降伏,而結有降魔印。 此阿閦(Akshobhya)如來,即是以無動佛之境地向四方展開者:此即是活現於無限的永遠人「金剛薩埵」, 將此立場去鈎召攝取一切之「金剛王」,把所鈎召之一切為真我的內容而熱愛之「金剛愛」, 將此自他平等實現喜悅世界的「金剛喜」乃為四親近。』
金剛部之部母「金剛波羅蜜(Vajrapāramitā)」即為「金剛智」,她即是《初會金剛頂經》之『金剛界品』之六種曼荼羅──金剛界大曼荼羅、金剛秘密曼荼羅(金剛三昧耶曼荼羅)、金剛智・法曼荼羅、金剛事業・羯磨曼荼羅、四印曼荼羅、一印曼荼羅。金剛界大曼荼羅揭示普遍究竟金剛界;金剛秘密曼荼羅揭示要開顯金剛界大曼荼羅世界必須要有金剛秘密觀想法,此秘密為如來的心祕密,以三十七尊女尊表現,代表秘密智印,不外乎是大愛染慈悲之顯現;金剛智・法曼荼羅揭示為開顯金剛界大曼荼羅世界,需要以金剛微細智(vajra-sūkṣma-jñāna),微細智是觀察極微世界之智,而為如來之深妙智;金剛事業・羯磨曼荼羅揭示金剛界大曼荼羅世界不只是理論世界,而是必須有供養實踐,諸尊皆成供養天女尊,表現大愛染慈悲之心祕密與大智之深妙智是如來之事業。這是自己向上與救渡他人的聖業,是報答如來的最上供養;四印曼荼羅是將是將前四種曼荼羅統合成一大曼荼羅,一印曼荼羅是將金剛界品所說種種曼荼羅以及依觀想而得的究竟世界以薩埵金剛女(Satva-vajrī)一尊表現,體解此女尊之一印曼荼羅者,得金剛覺有情最上悉地成就智與一切曼荼羅秘密三昧耶印智。
「金剛波羅蜜(Vajrapāramitā)」在《補陀落海會軌》被稱為般若菩薩,也就是「般若波羅蜜多(Prajñāpāramitā)」,如唐密祖師不空阿闍黎所譯的《金剛頂瑜伽金剛薩埵五祕密修行念誦儀軌》之記載,『金剛波羅蜜(薩埵金剛女,梵名:Satva-vajrī)即為「慾金剛(Iṣṭa-vajrī)」』,她亦名「般若波羅蜜(Prajñā-pāramitā)」,可證「金剛波蘿蜜多」就是「般若波羅蜜多」,再者在密教以「金剛」作為「般若」之象徵而能摧破一切無明煩惱障礙,可知金剛波蘿蜜多與般若波羅蜜多一如不二乃同一女尊。在《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陀羅尼念誦儀軌》稱她金剛波蘿蜜多亦名為「轉法輪(dharmacakrā)菩薩」。
上圖阿爾金法輪寺的壁畫,金剛秘密曼荼羅中央為「女尊大日如來」名為「金剛界主宰(Vajra-dhātv-īśvarī)」,她的梵名「Vajra-dhātv-īśvarī」,直譯為「金剛界自在女」乃為如來部之部母。在她的右前方為金剛波蘿蜜(Vajrapāramitā)之位,可見金剛波羅蜜的右手托金剛法輪,左手持金剛慢印,以及符合密教女尊造像的豐滿雙乳。
相比較下,下圖日本密教東寺的金剛波蘿蜜之佛像雖然為女尊,卻為貧乳而不凸顯女性豐滿胸部之性徵。
她的右手也少了一法輪。
胎金不二・理智一如───金剛母Māmakī與金剛波羅蜜乃同躰女尊
日本密教以《 大日經》之大悲胎藏生曼荼羅(理曼荼羅)與《金剛頂經》之金剛界曼荼羅(智曼荼羅))為一如不二,因此大悲胎藏生曼荼羅的金剛部母金剛母Māmakī與金剛界曼荼羅之金剛部母金剛波羅蜜為同躰不二之女尊。
金剛母Māmakī在《大日經》代表「金剛三昧」;金剛波羅蜜在《金剛頂經》則代表「金剛智」,金剛母Māmakī與金剛波羅蜜一如不二即為「定智即等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