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繪師N.Y.所造的「因陀羅像」。因陀羅在佛教稱為「帝釋天」、「釋提桓因陀羅」,梵語為「Śakro devānām indraḥ」,意譯為能天帝。 在梵語中,釋迦(Śakra),意思是能夠、有能力,佛教相傳這是因陀羅的姓。 提婆(deva),是天人、神明的意思。而因羅陀(Indra)是王者、征服者、最勝者的意思。 名稱意為「能夠為天界諸神的主宰者」。按其原文,原應翻譯為釋天帝, 但在漢譯時,為順從漢語語順,將梵語順序反轉,稱其為帝釋天,又稱帝釋、釋天、天帝。 在佛教中帝釋天為佛教世界中欲界的第二層天須彌山的至高點──)「忉利天(trayastriṃśa)」之主, 因包含三十三個天國,所以稱為「三十三天(trayastriṃśa)」, 遽聞從釋迦牟尼修行時代起,便曾幫助過釋迦牟尼,被奉為佛教護法神。因陀羅一般所呈現的樣貌, 為在甲胄上穿著一件長袍衣,手持金剛杵,騎乘象,由於手持金剛杵而有別名為「金剛手(Vajrapāṇi,)」、「金剛持(Vajradhāra)」,佛教騎乘象的「普賢(Samantabhadra)菩薩」以及「金剛手(Vajrapāṇi)菩薩」乃至「金剛總持(Vajradhāra)」的原型即來自因陀羅。因陀羅的妻子是阿修羅王的女兒「阿修羅姫Śacī」,「Śacī」是因陀羅一切能力的來源,也就是「性力(Śakti)」,「Śacī」也被稱為「Indrāṇī」。
在基於吠陀神話所構築的吠陀神界中,最為偉大、最受歡迎、位居印度民保護神之地位的,就是因陀羅。此神在阿維斯達中,是惡神;在佛教中,是以「釋提桓因」(Śakro devānām indraḥ)之名出現,是佛教的護持者;在印度教中則是天界Svarga之主,被視為是豪奢之天帝而永受崇拜。徵於《梨俱吠陀》所載,獻予此神的讚歌約有四分之一強,從中可以推測其頗受歡迎。 此神原是雷霆之神格化,但經過長久歲月,其性質由自然現象發展成偉大之勇者。彼由其母牝牛(Gṛṣṭi,雲)之脇腹出生,出生後立即成為勇者而能活動,為此,天地怖畏而震動 。其全身茶褐色,毛髮與髯鬚亦同此色,憤怒時,其鬚竪立 ,常手持金剛杵 (vajra)做為武器,故一名「金剛手(Vajrahasta)」。彼駕馭由二匹茶褐色軍馬拖曳之車,風神Vāyu為其隨從,如飛翔般,馳騁於空中而從事戰爭,故又有 「車戰者(Ratheṣṭhā)」 之稱號。性好飲蘇摩酒(soma) ,其舉杯豪飲時,姿態猶如長鯨之汲飲百川故又名「飲蘇摩者(Somapā) 」。顯然將天候暗澹,電雷轟鳴於雲上的景象,想像成一位豪放的勇者,此外,或將彼偉大的性格具體化,認為此神具有驚人的巨大身軀。天地二界雖大,唯其一握,其身軀之巨大超天地,天地不足為其帶。
因陀羅之功能含括多方面,難以概括,就主要而言,是能退治惡魔,尤其能征服「Vṛtra(隱蔽者)」。Vṛtra是恐怖的惡龍(ahi),能堰水斷流,令雲隱而雨不降。為此,因陀羅大怒, 乘蘇摩酒之餘威,振其金剛杵討伐之。二者之爭戰極具激烈,最後Vṛtra如大樹之仆倒,天地因而震動。顯然將電光閃爍,迅雷頻仍,最後沛然雨降之景象,想像成因陀羅與Vṛtra爭戰之狀態與結果, 故彼又名「Vṛtrahan」(殺死Vṛtra者)。此外,彼所征服的惡魔中,有具九十九手的怪物Uraṇa、三頭六眼的「一切形(Viśvarūpa)」、倚據山城的「Śambara(執杵者)」、窟居隱其蹤跡之一「Vala(窟)」、吝貪者Paṇi,等等。此中的 「Paṇi」是守錢奴之惡魔化,彼將牝牛藏匿於世界外圍的「天河(Rasā)」之岩蔭中,因陀羅派遣其使者牝犬Saramā取回。又,征服達Dāsa或Dasyu,也是其功業之一,稱彼等為「色黑者」,此顯然是指印度先住民的非雅利安人種,故此中含有歷史事實之暗示。 如是,因陀羅不只是雷霆神,更是保護印度民族,尤其是武士的軍神,故吠陀大神Varuṇa所具的統領方面,都移轉至因陀羅身上,常以「Indravaruṇa」的結合名詞出現,最後在《梨俱吠陀》第十卷中, Varuṇa僅存其影,反之,因陀羅漸居優勢,成為「世界大王(samrāj)」或諸神之第一。雖然如此, 因陀羅之特色完全在於作為強力的「勇者(kṣatriya )」,不似Varuṇa是朝道德方面發展,故或有惡行表現。 例如方始初生,即殺害其父,導致其母成為寡婦;又曾今其友兼隨從的Marut受苦;破壞曉神Uṣas之車,等等。當然此等皆與雲霧現象有關,無需作道德性的批判,然其鯨飲蘇摩酒,所表現旁若無人之痴態,則是當時武人風氣之反映,故不免遭受放縱之謗。其功能偉大,頗受歡迎,但終究不具有宗教主神之資格。若將此因陀羅與日本神話荒暴之神素戔鳴尊之神話作對照,則有許多可比較之處,如惡龍Vṛtra日本神話八岐大蛇對照,Vṛtra是旱魃的惡龍,八岐大蛇則是氾濫的蛇神,征服八岐大蛇的英雄神素戔鳴尊是暴風神,降伏惡龍Vṛtra的勇者因陀羅則是雷霆之神....等等。
摧破惡龍的因陀羅
梵語「Vṛtra」是「烏雲、黑闇、阻礙者、隱蔽者」的意思。依《梨具吠陀》的記載,「Vṛtra」能堰水斷流,令雲隱而雨不降,不僅阻止雨從雲降,亦能困水於山,「弗栗多」如漂浮空中的烏雲,橫在空中,鎖住天上的河流,以致雨水降不下來,「Vṛtra」在天上專門在由雲至雨的過程中製造障礙,「Vṛtra」在地上則在「堰阻」河流、「抑止」且「管束」河流,「Vṛtra」即是引起旱魃的惡龍。依照《梨具吠陀》的記載,「Vṛtra」將水源阻斷,將雨水鎖在空中,將河流困在高山中,人類苦不堪言,而向因陀羅(Indra)求救!因陀羅(Indra)於是狂飲蘇摩酒增強自身力量,手執由工巧神(Tvaṣṭṛ)打造的神器「金剛杵(Vajra)」降伏「Vṛtra」,將引起旱魃的惡龍「Vṛtra」斬殺,使水源如奔牛般湧流而出,解除大地的旱象,人們歡呼讚誦著摧破惡龍「Vṛtra」的因陀羅,那揮舞著金剛杵,震天動地的因陀羅神。這段神話,以自然主義的神話詮釋,因陀羅征服「Vṛtra」的神話象徵久旱不雨後,逢烏雲密佈而雷電交加、終於沛然雨下,或是在山中湧出泉水等等。
若以宇宙創造論來詮釋,Vṛtra如吞噬整個宇宙令宇宙陷入死寂的惡龍,宇宙成為惡龍Vṛtra所構築不真實的虛幻世界,因陀羅以聖仙(Dadhichi)之骨所鑄造金剛杵(Vajra)摧破惡龍Vṛtra,就是打破惡龍Vṛtra的阻力和惰性,粉碎這單調死寂的單子,令宇宙得以重生,換言之,這是世界重生的神話,而因陀羅就是以"暴力"使生命躍動,增長生命使之重生的戰士・勇者。
(帝釋天的金剛杵。也就是由聖仙骨鑄造而成的神之槍。降臨此處,殲滅所有敵人————釋提桓因·金剛杵!)
阿修羅、護世者、濕婆之化身
最早在《梨具吠陀》對「阿修羅(Asura)」一語的使用看來,初始並沒有視彼為獨立之神格,大致用以作為有力諸神之稱號,例如因陀羅的妻子「Śacī」之名就是「強大」的意思,而稱為阿修羅女(Asurī),應予以注意的是,採用此稱號之際,常用以讚嘆該神具有可畏的『Māyā(幻力、幻化、魔法)』,因陀羅就是因為妻子「Śacī」而得到戰鬥力的『Māyā』而戰勝惡龍「Vṛtra」,因陀羅也得以被稱為「阿修羅(Asura)」。後來隨時間演進,認為『Māyā(幻力、幻化、魔法)』乃「阿修羅(Asura)」所特有,阿修羅(Asura)遂成為獨立之神格,成為吠陀早期的超級大神,是負責掌管法術、咒語、秩序,抽象而且神秘的神明,「Śacī」屬於阿修羅族的阿修羅女。然而吠陀早期的超級大神阿修羅(Asura)到了吠陀晚期卻被視為惡魔,到了《阿闥婆吠陀》與《夜柔吠陀》,阿修羅已是與天部(Deva)完全相反的惡神,阿修羅軍與天軍經常發生戰爭,因陀羅即是率領天部(Deva)與阿修羅對戰的戰士,然而與其同時,因陀羅的地位開始式微,因陀羅是四方世界中的東方世界的「護世者(Lokapāla)」之一,到了往事書與敘事詩的時代,因陀羅已不是天神之最尊者而是在毘溼奴、濕婆、性力女神之下,甚至還有因陀羅只是濕婆的一個化身之說法。
在《故事海》中,須彌山頂的天界Svarga成為了濕婆神與愛妻Pārvatī所居印度北方喜馬拉雅山脈的「岡仁波齊峰(Mt. Kailash,梵語Kailāsa)」之山頂的名稱,在那裏「秘密(Guhyaka)」即「夜叉(Yakṣa)」又名「密迹(Guhyapāda)」、持明(Vidyādhara)、瑜伽女(Yoginī)、部多(Bhūta)等等,皆為濕婆神(Śiva)與愛妻Pārvatī的隨眾「群(Gaṇa)」之一類,群(Gaṇa)之主就是大自在女神Pārvatī之子「群主(Gaṇapati)・毘那夜迦(Vināyaka)」。
因陀羅宗
依善無畏三藏在《大日經疏》開示:「如因陀羅宗,諸義理成就。因陀羅者,是天帝釋之異名。帝釋自作聲論,能於一言具含眾義,故引以為證。」因陀羅造十萬頌聲明論,能以一言含眾義,因此「聲明( śabda-vidyā)」所宗為因陀羅宗。所謂「聲明( śabda-vidyā)」即梵語的知識學問,包括文字、訓詁、音韻及語法之學,聲音(śabda)成為能破除無明愚痴的明(vidyā),梵語一言多義可總持一切法,密教之真言陀羅尼(dhāraṇī)即與因陀羅宗相應,如《大日經》偈誦云:「等正覺真言,言名成立相,如因陀羅宗,諸義利成就,有增加法句,本名行相應。」日本真言密教高祖空海大師解釋這六句偈,說明其中的一句一字都含有無邊的深意。 「等正覺真言,言名成立相」,空海大師解釋說,「等正覺」指平 等法佛之身密,這身密其數無量,遍滿世界之中,眾生身和佛身相互融合,這身密正是世界 實相。「真言」則是聲。「言名」,即是字。真言和言名合起來,就表示聲和字。這樣此兩句的意思便是「聲字即實相,實相即聲字」。如此眾生生存的世界即是聲字的世界,也就是表現的世界。這個世界實質上是大日如來的身密,也是「六大」物質相互滲 透、相互融合的實在的世界。「如因陀羅宗,諸義利成就」因陀羅自造論,一言具含眾義,以此利樂有情眾生。空海大師解釋「一一言、一一名、一一成立,各能具無邊義理,諸佛菩薩起無量身雲,三世常說一一字義,猶尚不能盡,何況凡夫乎。」 世界無比深奧,表達這深奧世界的名言文句有無邊無盡的意蘊,即便是神通廣大的佛菩薩也難以通過名言文句來完全把握世界之謎,更不用說我們一般人了。 但是,真言密教就是要揭示世界之謎。密教通過世界的表現之相即聲字來揭示。聲字之聲,並不只是指一般所說的聲音,人們所感覺感受到的世界的各種各樣的信息,都可以說是聲。密教重視表現的世界,並且密教強調,這表現的世界具有無限深義,人們就是通過表現的世界來把握世界。但是,表現的世界過於深奧,無論我們多麼努力去把握她,也還是經常從我們的手中溜掉,這種難於把握的深義,正是表現的世界所具有的。密教就是要深入探究其中的奥秘。
因陀羅網
在《阿闥婆吠陀》描述因陀羅有一羅網,"任何敵人皆無法逃脫,又說,這個偉大的世界就是因陀羅網(Indrajāla),無比強大,透過無窮無盡的因陀羅網(Indrajāla),以思想與感官的無明,掩蓋了所有這些敵人。"頗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意味在。因陀羅網(Indrajāla)就是因陀羅后「Śacī」所賦予的『Māyā(幻力、幻化、魔法)』所成。
(牛王招来・天網恢々)
在大乘佛教的《華嚴經》中因陀羅網友就是帝釋天在須彌山頂三十三天之宮殿,用珍珠做網目(即網結)裝飾所懸掛着的網,亦叫「天帝網珠」,因陀羅網的特別之處是網目的每一珠均可影現其他寶珠,而且互相影現,結果是重重無盡;一如多塊鏡子放在不同的角度,人站在眾多鏡中之一,可見到自身的無數個影像。
因陀羅網在《華嚴經》中廣被引喻,舉二例如下:「菩薩摩訶薩以諸眾生皆著於二,安住大悲,修行如是寂滅之法,得佛十力,入因陀羅網法界,成就如來無礙解脫人中雄猛大師子吼;得無所畏,能轉無礙清淨法輪;得智慧解脫,了知一切世間境界;絕生死迴流,入智慧大海;為一切眾生護持三世諸佛正法,到一切佛法海實相源底。……』、 『爾時,善財童子合掌恭敬,重白彌勒菩薩摩訶薩言:……菩提心者,如因陀羅網,能伏煩惱阿修羅故……』因陀羅網,所要表達的是:萬物互相包含,縱橫交織、重重無盡、層層疊疊,渾為一體的殊勝境界。
中國佛教華嚴宗以因陀羅網詮釋事事無礙的因陀羅網法界門──「這一法門是以因陀羅網爲喻來說明森羅萬象萬事萬物之間相即相入、重重無盡的關係,是對無盡緣起說的最形象最貼切的說明。一切事物相依相融,體相自在,隱現互現,重重無盡。如帝釋天宮的因陀羅網,懸掛無數明珠,彼此互相映照,了了分明。 在一一珠中各現其他一切珠影,在一重珠影中,又各現其他一切珠影,如此在影現中互相影,二重、三重乃至重重影現,珠珠交輝,影影重叠,無盡無窮。一切事物也是如此,互涵交參,重重無盡。現象世界中每一個事物都是本體的完整體現,本體包含 一切事物,這樣又可說每一事物都包含一切事物。不僅如此,更進一層,一事物,不但包含一切事物,還包含了其他事物中所包含的一切事物。同樣,其他任何一個事物中所包含的一切事物,也各各包含一切事物。這是在理事無礙說的基礎上,對於事事無礙說的描述。 」
日本密教真言宗,空海大師的即身成佛義以「重重帝網名即身一一無礙」來譬喻表明諸尊剎塵三密融無礙。帝釋天宫殿上的珠網由無數實珠交織而成,實珠互相輝映,重重無盡。這裡所說的 「身」,既指佛菩薩之身,又指凡人男女之身,「謂身者,我身、佛身、 眾生身,是名身。」、「如是等身,縱橫重重,如鏡中影象,燈光涉入,彼身即是此身,此身即是彼身,佛身即是眾生身,眾生身即是佛身,不同而同,不異而異。」
密教
因陀羅即帝釋天乃十二天之一,為守護東方天之護法神。在地、水、火、風、空之五輪中,「地輪(pruṭhavī-maṇḍala)」即名「因陀羅輪(Indra-maṇḍala)」又名「金剛輪(Vajra-maṇḍala)」,堅固不壞而能持一切法,形狀為方壇,顏色為黃,《大日經疏》云:「其黃,金剛方輪,即是金剛之座也,方是息災」,「地輪(pruṭhavī-maṇḍala)」的種子字為「(a)」即阿字,代表不生不滅金剛不壞的金剛心地,《大日經疏》云:「為欲建立內心毘盧遮那大漫荼羅會故,若不先建金剛心地,則不能安立也。阿字是金剛輪,為欲昇金剛座故,先觀阿字為始,還以金剛而持金剛也,觀此字當作方形,然此字形體亦方也,觀此字 正方而作金剛之色,遍滿行者內身,由如身之地大無所不遍也。」
在金剛頂瑜伽密教的《一切秘密最上名義大教王儀軌》云:「佛眼菩薩為地大,摩摩枳尊為水大,白衣菩薩為火大,多羅菩薩為風大。東方帝釋天地大,西方水天為水大 南方火天為火大,北方風天為風大。當知帝釋天黃色,壇相四方作增益.....」也將帝釋天即因陀羅歸為五大種的地大,這是因為大地堅固不壞與別名為金剛持的因陀羅相應。
由繪師N.Y.所造的因陀羅像為華麗的女神,胸乳豐滿,手持雷電,身邊還有象徵雲朵的象。因陀羅的種子字為「(ī)」,真言:「oṃ vajrāyudha svāhā」、「namaḥ samanta-buddhānāṃ indrāya svāhā」。